曳光弹尖啸着从头顶飞过,爆炸声震动着耳膜,他坐在驾驶舱中,双手紧握着操纵杆,这台名为HAWS(高机动型装甲武器系统)的钢铁巨人隐蔽在河岸的斜坡下,浑浊的河水在脚下流淌,黑色的原始丛林几乎遮蔽了爬满晚霞的天空。机械腿深深地陷入了淤泥之中,脚下的踏板变得异常沉重,弹药所剩无几,但是却没有撤退的命令。
“前进,向前推进!”
指挥官的声音在耳机中炸响,他疲惫的抬起头来,透过HAWS的主摄影机注视着战场,黑暗的丛林中,敌军构筑了严密而坚固的防御阵地,没有空中支援,没有炮兵火力准备,仅仅依靠HAWS是不可能突破这道防线的。
眼角的余光中,一台友军的HAWS扛起大型火箭筒,它的右脚踏上河岸,支撑起沾满泥浆的钢铁身躯,还没等它瞄准目标,就被一道激光束击穿了驾驶舱。失控的机体轰然倒下,陷入河床下的淤泥中,被浑浊的河水迅速淹没。
“冲啊!为了共和国的荣耀!”
河岸边,机关枪射击的声音响成一片,他也跟着战友们冲上河岸,黑暗的森林中,穿甲弹和曳光弹迎面飞来,其中还夹杂着高能激光束。他扣动扳机,金色的子弹壳从28mm突击步枪的枪身中弹出,在潮湿的地面上跳动。一串子弹飞向深林深处,橘黄色的火球腾空而起,火控计算机提示,击毁一台敌机。
哈啊……
突出肺中积存的空气,他驾驶座机靠在一棵大树上更换弹夹,子弹不断切削着树木,木屑和树皮四散飞溅。左侧,一台友军的HAWS正在突击,那个新兵举着盾牌端着机关枪,一边射击一边缓慢前进,他的动作犹如教科书上的典范。然而,高能激光却轻而易举的击穿了盾牌,将那台HAWS打了个对穿。
“该死的,战争……”他的嘴角漏出了抱怨,然后拿出打火机点上了一根烟,战术界面上,友军机体越来越少,突破已经不可能的。
但是,依然没有撤退命令。
他抬起头来,仰望爬满晚霞的天空,曳光弹划出的火线不时从视野中飞过,将美丽的晚霞染上战争的色彩。天空红的让人心醉,仿佛战士们的鲜血,将它染成这样的颜色。四十年过去了,这场该死的世界大战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世纪!发起战争的人都已经作古,而交战双方早已忘记了开战的理由,人们心中只剩下无法斩断的仇恨的连锁,以及永远战斗下去的复仇之心。
战争的借口怎样都好,这颗星球上现在只有战火和死亡。
吐出浑浊的青色烟雾,他熄灭了烟蒂,握紧了操纵杆。逃吧,但是,这里是战场,这个世界只有战争,能逃到哪儿去呢?即使逃离军队,也会被宪兵抓回来,经过严厉的“再教育”之后投入惩戒营。
根本无处可逃啊……
“突击,不要停!继续前进!”
愚蠢的指挥官正在鞭策他的部下去死,如果这家伙先死掉,应该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吧?可惜的是,他是个军人,只能服从命令,无论多么想逃离这场愚蠢的战争,他依然必须服从指挥官的命令。
踩动踏板,HAWS从大树后面跃出,瞳孔追踪系统跟随着他的视线,敌人的火力点和地堡被标注在战术界面上。他们居然挖了战壕,让HAWS躲在里面,再加上配置在坚固混凝土工事中的激光炮,简直是完美的火力陷阱!
一道激光束射来,他的视野被染成一片纯白,机械臂上的盾牌被融化,四溅的钢水在黑暗的森林中洒下一片火雨。果断丢弃了只剩下一半的盾牌,他踩动踏板,继续前进,停下来只会成为靶子,必须动起来!火线在身旁飞舞,敌人正在集中火力。他使出浑身解数,驾驶座机利用地形闪避敌人的攻击。没关系,还有一线生机,只要能冲到那座被摧毁的碉堡前……咦?
视野被白光笼罩,驾驶舱内火花四溅,沉重的冲击几乎折断了他的颈椎,焦糊的味道充斥着鼻腔。左手不听使唤,脚也没有了感觉,他用仅能活动的右手摘掉了显示头盔,出现在眼前的却是爬满晚霞的美丽天空。他的HAWS被激光束撕裂,上半身和下半生分了家,一起被撕裂的还有他的身体,腹部以下连同左手都被完全碳化了。
跨过无数战场,一次又一次穿越死线,在庆幸自己的活下来的同时,他也看清了自己的极限。
他不过是个人类,而人终有一死。
“该死的,战争……”
他伸出颤抖的手去摸口袋中的香烟,但是却只摸到碳化的烟盒碎屑。到了最后的最后,连根烟都吸不成啊……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了,布满晚霞的天空逐渐被黑暗所取代。
沉入了死亡的深渊,周围只有静谧的黑暗。
下沉,下沉,下沉……
不断的下沉……
意识逐渐融化在了黑暗之中,他不禁发出一声叹息,原来这就是死亡啊,比想象的还要温柔,这是星界的诸神对自己最后的怜悯吗?将平静而安详的死亡赐予他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战士,是否有些过于奢侈……
无所谓了,怎样都好……能够远离那个战火纷飞的世界,已经足够了。
光明突然粉碎了黑暗,他睁开了眼睛,出现在眼前的是淡绿色的液体和透明的玻璃墙壁,他想要呼吸,但是喉咙里却充满了液体。
这是,溺水?
他拼命挣扎,身体根本无法好好地活动,柔弱的就像是幼儿。片刻之后,他终于冷静下来。虽然被浸泡在这绿色的液体中,但是却没有窒息的感觉。
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?
透过淡绿色的液体和玻璃墙壁,他注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。浸泡他的玻璃罐子位于一间古朴的书房中,这个房间大概有三十平米,左侧的木质书架上摆满了古旧的图书和卷轴,而右侧的桌子上则摆放着金属和玻璃制成的实验器材,不知名的药物摆放在右侧的柜子上,更上面的陈列架上排列着一个个玻璃罐,里面装着奇形怪状的生物标本。而在正对面的墙壁上,却挂着一个奇怪的图腾,那是一条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蛇,扭动的身体与十字架融为一体。
这是哪儿?
就在这时,门开了,一位留着络腮胡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,他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棕色外套,带着圆片眼镜,金色的头发向后梳着。在他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黑色裙子外面罩着白色围裙的女性,她是个脸上满是雀斑的年轻姑娘,虽然长得有点丑,但是却有着前凸后翘的曼妙身材,不过脖子上那道环状的缝合线却给人留下科学怪人的印象。
“老爷,请您稍微把屋子收拾一下……”
“收拾?塔尼亚,这里很干净。”
“您看,地上满是灰尘。”
“是吗?哈哈哈哈~~”
中年大叔发出十分脱线的笑声,他不经意间的看了过来,与他四目相对,下一瞬间,他那张有点邋遢的脸上露出了欣喜地笑容。
大叔搓着手向玻璃罐走来,他有些胆怯的想要躲开,但是身体却动不了。
“欢迎来到这个世界,我的孩子。”大叔望着他,露出笑容,“刚刚醒来,有些不知所措是吗?不过没关系,从今天开始,这里就是你的家了,你是我的女儿,炼金术师霍恩海姆的女儿,哈哈哈哈!今天真是个好日子!塔尼娅,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吧!”
“是的,老爷。”女仆向这里看了一眼,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房间。
“哈哈哈,我的孩子,哈哈哈!”名叫霍恩海姆的大叔开心得不得了,在玻璃罐外面手舞足蹈,“灵魂炼成实验成功啦!哈哈哈哈!我又有女儿了!而且是个超级可爱的女儿,哈哈哈哈!这下,真的……太好了。”
说着,大叔自顾自的哭了起来,但是他却发现了问题。
女儿?
直到这时,他才注意到。玻璃墙上倒映着他的影子,那是一张少女的面容,精巧的犹如一具人偶,红色和蓝色妖异双瞳,透出惊讶的目光。
这是……我?
“咳咳咳,”霍恩海姆再次转向他,露出一个笑容,“对了,你还没有名字,让我想想,我要给我的女儿想个帅气的名字……嗯嗯呃呃!有了!”他打了个响指,“从今天开始,你就叫‘鵺’。欢迎来到这个世界,我的名字叫霍恩海姆,从今天开始允许你称呼我为‘父亲’。”
说完,大叔将手放在胸前,深深鞠躬。
这一天,他死了。
然后作为她重生了,并且得到了“鵺”这个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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